铁血远征纪念日暨老兵不死(6)

来源:未知 作者:僧行者 发表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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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式开始后,主持人开始一一介绍十多位老英雄,坐在仲裕伯边上的也姓陈,是一位杭州大伯,人高马大,九十二岁仍腰板笔挺,主持人介绍是远征军重机枪手。

  我站在台下望着几位老英雄,肃然起敬!想想当年那老伯的重机枪酣畅淋漓的怒吼声中,不知倒下多少倭寇鬼魂!那一刻我忽然觉得,那老伯恍若《天龙八部》里的丐帮乔帮主,铁掌横扫,开碑裂石,而仲裕伯瘦削的身影则像极了《书剑恩仇录》里的无尘道长,追魂夺命剑所到之处寒光闪闪,一剑毙命。两位世伯,你们真是为我们陈姓子孙长脸呀!

  从西湖边回诸暨的路上,老伯一言不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想或许这么多的照片又把他带回到了当年那血肉横飞的战场了。

  五

  在关注国军正面战场抗战历史,关爱抗战老兵这个小众的群体中,有几位令人肃然起敬的人物,他们以自己的良知,以一己之力为这段渐渐远去的历史作救赎,为子孙后代留下了一个国家、民族应有的记忆。

  

  第一位是国内民间最著名的滇缅抗战史专家戈叔亚先生,他早年当过兵,做过工人,念过大学,经过商。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开始自学、研究滇缅抗战史,数十次深入野人山等滇缅战场遗址挖掘考察印证了许多战争细节,云南各级政府均视其为滇缅抗战史权威;第二位是国内官方最权威的滇西抗战史专家余戈先生,这位滇西抗战三部曲鸿篇巨制的作者,原是解放军出版社《军营文化天地》主编,他以一种近乎痴迷的严谨学术态度,数十次去松山、腾冲战场踏勘,以细致入微的文笔,还原了滇缅抗战史上惨烈无比的几大战役,而他自己,也终于从业余变成了专业,被调入中国军事科学院专职从事上述历史研究;第三位是樊建川先生,他以四川宜宾市常务副市长身份下海经商,积累巨大财富后又全部投入到建造一座占地五百亩的国内最大的民间抗战博物馆,征集到抗战文物数万件供后人瞻仰;第四位是孙春龙先生,他原是新华社瞭望周刊的副总编,一次去金三角采访的偶然机会,他遇到了流落于缅甸的中国远征军老兵,从此他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辞职后创办深圳龙越慈善基金,专注关爱抗战老兵,并组织了数场感人肺腑的迎接远征军老兵回家活动;第五位是民间学者章东磐先生,他自筹经费,与中国驻印军新一军五十师师长潘裕昆将军外孙晏欢先生远赴美国,从美国国家档案馆复制了数万份中缅印战区照片,使这批迟到六十多年的照片主人终于又回到他们为之浴血奋战的故土。

  几位前行者,以自己的良知为我们留下了一座丰碑!

  如果有可能,我愿意设法联系上他们,虔诚地告诉他们:虽然我来晚了,但我愿意做你们的同行者,同时在我财力允许的范围内提供最大的支持!

  所幸的是:随着党派纷争的逐渐淡化,越来越多的人已逐渐了解、关注那段悲壮的历史,那是整个中华民族同仇敌忾、抵御外侮的泣血悲歌,那样的历史是不能被肢解、被切割,更不能被遗忘的。历史不死,如果一个民族的子孙后代在歌舞升平中忘记了自己前辈曾经以命相搏、保家卫国的历史,那么在中国的传统文化中就叫做数典忘祖。

  二0一五年抗战胜利七十周年天安门广场大阅兵时,打头的一辆吉普车上坐了一群白发苍苍的穿着当年各式军装的老人,有八路军、新四军,也有中国远征军。

  历史,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尊重!

  孙春龙曾说:抗战老兵过早离世者大都是受了过多的屈辱和惊吓,而长寿者大多是在等待一份确认,仲裕伯当然属于后者。

  我想,我既代表不了国家,也不能代表任何组织,甚至不能代表以我为老板的小小民营企业,但我至少可以代表我自己,给当年为我们这个国家民族浴血奋战的英勇父辈们一个发自内心的确认!给这些为数不多已风烛残年的忠勇之躯以一个结结实实的温暖拥抱。

  行文至此,忽然瞥见手机里跳出大诸暨的字样,我不禁莞尔:近年来的诸暨人,每每以全国百强县的排名逐年靠前而沾沾自喜,媒体也就有了大诸暨的叫法,以我的视角,丝毫不认为只要划入什么经济圈的就可叫大诸暨,但是在山河破碎、国难当头时,有以仲裕老伯为典型的血性诸暨汉子为国赴汤蹈火,倒是无愧于大诸暨的称号,同样道理,在大厦将倾、亡国灭族的生死关头,正是因为有千千万万像仲裕伯那样的英雄父辈挺身而出、慷慨赴死,我堂堂中华民族才不愧为大中华!